SUNOCO.

本文不完全按照史密斯夫妇和碟中谍的剧情发展

-前篇：第二章

第三章

Benji从咨询室里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垃圾桶，将那杯黑咖啡扔掉，然后转身径直去咖啡厅重新买了一杯。Ethan站在不远处，看着他的丈夫对着咖啡厅的服务员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，用好听的英腔说了点什么（——焦糖玛奇朵，大杯，加糖，谢谢，不，我没有卡，不客气），五分钟后，Benji对那位店员道谢，端着新买的咖啡往回走，在距离Ethan十步远时掏出手机，等他走到Ethan面前时，英国人脸上一片空白，仿佛那个微笑并没有在五分钟前出现过。

他们一路沉默到达停车场，Ethan打开车锁，两人分别从两面上车，Ethan坐驾驶座，Benji坐副驾驶，从头至尾，Benji没有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。Ethan试图偷看Benji屏幕上的内容，被Benji瞪回来：“怎么？”

“没什么，”Ethan不甘心地收回视线，Benji在他的手机上贴了防偷窥手机贴膜，特工的超级视力在科技面前甘拜下风，“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
英国人口齿模糊地反问：“什么怎么样？”

“咨询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
“哦，还可以，她的问题都挺中规中矩的，没什么启发性，”Benji依旧没有放下手机，Ethan开始怀疑这是不是Benji对上次Ethan在纪念日一直不停接电话的报复，“不过那个有关性生活的问题，那个就有点超过了。我是说，”英国人终于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，他盯着面前的挡风玻璃想了一会，“谁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问性的问题啊。”

“我同意，那个的确有点无聊。”

“也许她提出来只是想看我们慌乱的样子，”Benji有些恶毒地评论道，“有些心理咨询师就是有这样的癖好。”

“我相信Carter小姐不是因为这个缘由才提问的，”Ethan半真半假地为咨询师辩护，他松开方向盘，靠在椅背上，“我打赌，McKenny医生就绝对不会问类似的问题。”

“McKenny？谁是McKenny？”

“McKenny是我们的第一个咨询师，记得吗，人很好问得问题也很「有启发性」，”重音，“我们本来和他相处得挺不错的，直到你突然说他不可靠。”

啊，那个家伙，Benji想起来了。McKenny医生看起来是个很优秀的咨询师，斯坦福毕业，十年临床经验，他总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，待人礼数周全，在繁华又昂贵的曼哈顿拥有一个全景个人咨询中心。

而Benji Dunn，CIA最被低估的网络工程师，出于职业习惯让McKenny医生享受了一次顶级反派才够格的安全评估大礼包。结果发现，这位收费不菲的斯坦福高材生一直在暗地里变卖客户信息，一些知名人士的资料甚至开出天价。那天晚上Benji一直没能睡着，他自己倒没什么，CIA自会帮他解决问题，可Ethan呢？Benji知道Ethan战地记者的职业让一些「重要的人」不太开心，只是想想万一有人会用McKenny卖的资料报复Ethan，就让Benji浑身冷汗。

Benji当天就通知Ethan，必须立刻马上转诊。Ethan被他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，但还是照办了。与此同时，Benji将收集到的证据打包扔给所有管这事的部门举报页面，在确认McKenny被停职调查逮捕后，转头就把这个名字忘了个一干二净。

然而，就为了这事，他已经被Ethan念念叨叨快一年了，他的丈夫甚至都不知道Benji曾为他担惊受怕过！一想到这个Benji就生气，他放下手机：“那Smith呢，你没有一次按时去过咨询——”

“有一次，”Ethan打断他，“第一次我们是按时去的。”

Benji震惊地瞪着Ethan：“好吧好吧，第一次，但接下来的每一次，都是工作工作工作工作！到最后Smith甚至都不愿意再和我们见面了！”

哦，Smith确实非常非常非常不想再见到Ethan了，而Ethan确保Smith此生不会再见到他两中的任何一个。最开始只是细节，Smith和Benji握手的时间有点长、看Benji的眼神有些怪之类的，直到第一次咨询结束时，Ethan无意间瞥到了那本本子。当天夜里，他就从Smith的保险箱里将本子偷了出来，里面写满了Smith想对他的咨询对象做的恶心事。Ethan一边收集证据，一边试图用工作为借口推迟第二次咨询，第二次夫妻咨询后就是个人咨询。在确认这个家伙不是性变态前，Ethan绝不会让Smith和Benji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。

IMF的王牌特工昼伏夜出，跟踪Smith一个月，终于找到了Smith医生履行性幻想的证据，他召集了IMF小组，在一次行凶前夕将医生当场人赃并获。Ethan当然不能让Benji知道这事，Benji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游戏工程师，虽然他玩得游戏也挺血腥的，但Ethan打赌Benji根本没见识过那种真正的让人把胃呕出来的现场。

然而，就因为推迟咨询预约，Benji和他大吵一架，面对丈夫的指责，Ethan不知道该怎么辩解。每每想到此事，好脾气先生就想去监狱里教训Smith一顿：为什么Benji和他——一对只想解决婚姻问题的夫夫，要为别人的错承担后果？

就在Ethan越想越气时，Benji放下手机。

“Ethan，你知道你需要转钥匙才能把车打着吧？”他用手指戳戳特工结实的小臂肌肉，六年前他的眼睛在那儿流连忘返，六年后他甚至都懒得多瞥一眼，“转钥匙，然后油门？”他模仿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。

然而Ethan还陷在Smith给他的婚姻带来的负面影响里，他将钥匙重重戳进钥匙孔里，仿佛那儿是Smith的喉咙，然后狠狠一推控制杆，车前大灯忽得一亮，照得整个室内停车场像白天一样。

“Shit，Ethan!” Benji赶忙用手挡住光线。

“抱歉，没注意，”特工面无表情地道歉，随即挂挡、倒车，轮胎飞速倒转，黑色轿车只差一点就撞上停车场的水泥墙。

如果Ethan不是正被情绪左右，他应该能注意到他眼中的普通公民Benji Dunn似乎没有被吓到，反而在Ethan突然倒车时立刻稳住身形，找了最不容易受伤的姿势。现在，那个能拆穿Benji的瞬间已经过去，超级特工踩住刹车，倒车警报器发出侧耳的叫声，被Benji碰地一声关掉。

“如果这是你表达愤怒的方式，我没意见，但我们可以快些离开这里吗，我今晚还有个两小时长的视频会议，我可不想让所有其他人等我，”Benji缩在椅子里，气得声音都拔高了，“事实上我原本满打满算是不会迟到的，如果不是你非要跟Cater女士讲我们的「相遇」的话。”

“她提问，我回答，这叫咨询。”

“你也可以跟她说：「抱歉，我丈夫今晚还有工作，所以我们得先离开了」，这叫守时。”

Ethan愣住了，但仍不忘同时换挡、踩油门，打方向，黑色轿车顺畅地从停车位滑出来，开到出口收费处时，Ethan才转向Benji：“你没说过今晚你要工作。”

“我确实说了，今天早上，”Benji说道，“虽然你在打电话，但我说完后你点头了，我觉得你应该是听到了。”

Ethan差点就把那个F词说出来了。身为超级特工，Ethan可以把左右耳分开使用，如果恰好，其中一边说话的人是Benji的话，Ethan通常都会把注意力放在Benji那面，就算他的丈夫只是在叨叨些小事。但今早的电话是关于Lindsey的，她正在执行一项任务，已经失联超过三天了，Brandt觉得Ethan作为Lindsey的教官有知情权。

听到这个消息，Ethan一下就紧张起来，但Brandt安慰他说植入女特工体内的生物定位显示Lindsey还活着，也许她只是不方便联系。Brandt甚至说了个笑话：她可是由全IMF最擅长失联的特工教出来的。

也许就是那阵紧张，让Ethan遗漏了Benji说的话。

Ethan没有兄弟姐妹，父母去世后，他和其他亲戚早早断了联系，长年的特工生活让他失去了拥有一个正常家庭的权利。而Lindsey和Benji，是Ethan得到的最接近普通人定义里“家人”的人。

天知道他有多么珍惜这些。

黑色轿车在遇到的第一个红灯下停住，Ethan叹了口气，把头埋进双臂里。他累了，他不想再出差、不想再在深夜偷偷出门、不想在Benji失望的目光里接那些他不得不接的电话。他只想把他的婚姻好好地过下去，如果这需要他再参加无数次婚姻咨询，再被Benji指责，他都无所谓。

“我的错，Benji，”他趴在方向盘上，声音闷闷地，“我的错，我不该忘记你的工作安排，对不起。”

Benji转过头，他的丈夫像一只受了委屈急需安抚的大狗，大狗侧着头，用漂亮的绿莹莹的眼睛看着自己，就这一下，Benji突然一点也不生气了，他甚至忍不住伸手挠了挠Ethan的短发：“天，Ethan，”他放慢语速，“是我反应过度了，我很抱歉，我只是真的很想赶快弄完这个事，我、我……其实我也不需要那么那么准时，我可以晚一点。”

Benji扯开安全带，在恼人的提示音中爬过去在Ethan的嘴角碰了一下。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提示器都拆掉，Benji一边愤愤地想着，一边将左手留在Ethan的大腿上。

“嗨，Benji，不是现在啊，”Ethan努力忍住不笑，假装恼火。

“得了吧，你可是在战区开吉普车的人，这点城市交通哪能难倒你，”虽然这么说，但他也只是多在丈夫紧实的大腿上多吃了两下豆腐就收回手。

“所以，你觉得这个视频会议会持续多久？一两个小时？”

“两小时，最多两个半，我估计。”

“那还不算晚，不如我陪你把星球大战落下的部分再看一遍？你可以给我补补课，”趁着红灯，Ethan伸手揉了揉Benji的后颈，“明天是周日，我们还可以赖床。”

Benji推了他两下，Ethan扑在他耳边的气息弄得他痒痒的：“看路看路，”他嘟囔，但随即开心地哼哼起星球大战的主题曲来。

Ethan也跟着哼了两句，突然，Benji突然指着路过的一家商店叫道：“嗨，Attwood街上那家衣服店换广告牌了，”他笑着看向Ethan，“你还记得吗，我们之前以为他们永远也不会换了。”

“是啊，”Ethan跟着望了一眼，喃喃自语道，“我们还打赌来着。”

“我记得我赌永远不换，你赌一个月换一次，”Benji笑起来，“看来这次是我要给你钱了。”

“输点别的给我，你知道我喜欢什么。”

“嗷，别闹，”Benji收起手机。

有那么一小会，Ethan觉得他们并不是那对只会互相抱怨的夫夫，一切好像都回到了他们刚开始同居的时候，Ethan和Benji都不会做饭，于是他们的大部分晚餐都是在外面解决。晚饭后，他们会经由Attwood回家，突然有一天，他们就那家衣服店的广告牌打起赌来。

那时候他们还没真正吵过架，少有的几次争执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，没有人在大半夜被叫起来处理事故，也没有人在纪念日上不停地接电话。Ethan记得Benji的公司有一对夫妻去参加婚姻咨询，Benji回来时把这事当新闻跟Ethan说。

那天晚上，他们滚完床单，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喘气，Benji突然问道：“嗨，我们不会需要那玩意的对吧？”

“什么玩意？”

“婚姻咨询，我从不相信那些狗屁。”

“不，”Ethan转过头看着Benji，“我们不需要。”

没事的，Ethan暗暗说道，这一次他不会输，他会把这件事弄对[注1: He will make things right.]。今天他们虽然在咨询时候吵架了，但一切都会好的，他们会一起回家，Ethan会尝试弄点东西给他两吃，等Benji开完会，他们可以一起看电影……

Ethan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，他低头看了看。

Ethan脸上露出的表情让Benji心中警铃大作，他太熟悉那个样子了：“怎么了？出什么事了吗？”

“我……我可能需要去处理点事。”

Benji一下坐起来：“什么？现在吗？”

“对，现在，但很快，你可以自己先回去吗？”Ethan的眉毛塌下来，他看起来比Benji还要难过，“我今晚肯定能回去，我保证。”

“什么？我是说，你根本没有给我选择权，Ethan，你只是用疑问句向我陈述了一个事实，天哪我看见Brandt了，说起来为什么他会在这，你不是刚才才接到短信吗？他不是一直在跟踪我们吧？哦，嗨，Brandt，你怎么在这？” Benji发誓最后一句不是寒暄而是货真价实的疑问。

“嗨，Benji，”Brandt弯腰跟Benji打招呼，“抱歉又要把Ethan从你身边抢走啦，老实说我也刚接到通知，一头雾水。”

Benji勉强冲他笑笑，不然他还能干什么呢。

“Benji，”Ethan转过头，他捧住Benji的脸，飞快地亲了一下，“我保证今晚我会回去，好吗，我有事要跟你说。”

Benji挣脱Ethan的手：“事？你的语气让我觉得不像是好事。”

“是好事，我保证。”

“好吧，我等你，我是说，我也没别的地方要去。”

Benji看着Ethan和Brandt走远，他爬到驾驶座上发动轿车，同时，他将手掌放到仪表盘上，随着一道红线扫过，家用轿车的普通操控台慢慢翻转，露出被改装过后的操控台。Benji在小屏幕上按了几下，一个小抽屉弹开，他拿起里面的耳机塞进耳朵里。

他看向后视镜，Ethan和Brandt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街角。

Benji敲敲耳机：“嗨，Sir，抱歉我进来晚了。”

与此同时，黑色轿车缓缓驶离人行道，汇入车流。

“幸好还不算太晚，”Alan Hunley的声音传进来，“Hammer已经在线，任务将在二十分钟后，1800，准点开始。”

“好的，sir。”

黑色轿车平缓驶入住宅区，住在这个街区的大多是中产阶级，此时正是大部分人下班与家人共进晚餐的时候，轿车开过去的几栋别墅一片灯火通明，Benji将车停在家门口，操控台自动转回普通家用轿车模式。他下车，正遇上邻居Wight先生出门遛狗，他们互相挥手致意。

Wight先生是位银行家，他的妻子是工程师，Wight一家的收入水平属这个住宅区的顶端，这让他们拥有了这个住宅区里大部分住户的拥戴。然而事实是，Wight先生热爱嚼舌根，有几次Benji几乎要当场抓到Wight在他背后说坏话。

“蠢货，”等Wight走远，Benji忍不住骂道。

“抱歉，什么？”耳机里突然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。

“啊，对不起，不是说你，”Benji赶紧道歉，“你是这次行动的另一名特工对吧，代号hammer，你介意我在任务时直接叫你的名字吗？”Benji推开门，耳机那头一片安静，他赶紧补充道，“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欢，但我紧张的时候可能会口不择言，所以只是先问一下……”

“我不介意，”耳机那头的特工打断他的碎碎念，“我对自己名字的反应肯定比代号要更迅速，如果有紧急情况，说不定可以救我一命。”

“我希望那样的紧急情况不会发生，”几句话时间，Benji已经走进位于二楼的电脑室，他打开电脑，输入一串二十字长的密码，这次他负责的特工名字出现在屏幕上，“不过既然你不介意，我就用名字称呼了。”

“August Walker先生。”


*


Ethan跟着Brandt转过街角，上了一辆伪装成箱型货车的移动据点。

Ethan找了个位置坐下来：“这次是什么事？”

“我也不清楚，是Brassel直接联系的我，他说要等人聚齐了再宣布，”Brandt看了看手表，“Luther赶过来还需要点时间，”他拍拍手，也给自己找了个位置，他两一起安静了一会，直到Brandt忍不住问道，“所以，咨询怎么样？”

只有Brandt会如此生硬地转移话题，果然今早的笑话是罕见现象，说不定Brandt在打电话之前还事先排练了一遍。

“在你出现之前还挺好的。”

“相信我，Ethan，Carter女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，我就是在她那做的咨询，”Brandt说得信誓旦旦，“她让我和我妻子都重新认识了彼此。”

Ethan：“但你已经离婚了啊！”

“就像我说的，重新认识了彼此，”Brandt抱着双臂，“然后我们就发现对方果然是无法忍受，咨询还没结束就离婚了。”

Ethan：……

Luther是和Brassel一起到的，当两人都跳上货车时，Ethan觉得货车好像矮下去了一些。Luther看起来和其他两人一样一头雾水，而Brassel的表情则异常严肃，这让另外三个人都失去了打招呼的兴致。

半分钟后，Ethan知道他今晚将失约于Benji，而且他知道他也不会再有什么好消息能带给他的丈夫。人生第一次，Ethan无比地恨他的工作，同时又无比地希望他能立刻就整装出发。

Lindsey出事了。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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